老爷我要把官做_分卷阅读_27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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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就为着这,她宁愿辛苦些,人生十之八九不如意,有着这一二分如意她也知足了。
  第四十章
  且说郑学涯听说周中年过五十方中得秀才, 不由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意。他年过三十功名不曾有寸进,流言蛮语, 兄嫂的冷眼,父母的叹息,他是一一尝遍。他家是富户尚且如此, 周中家境贫寒可想而知日子过的甚样艰难。因有了这一层,他立时让人叫来庄先生,让他拨了银两给官学由着他们建蒙学堂。庄先生做熟了, 这些事那能明说, 毕竟有个官学的由头在那里, 只使了人送去银子话说的含含糊糊。
  周中三人那日没见着学政大人, 以为学政大人不允,来时的兴冲冲俱成了垂头丧气。周中到底年长且又比旁人多活一世,不住拿话劝两位, 什么学政大人在忙没见着请愿书,什么请愿书中途给劫了之类的,说不定明儿就有信了。齐顺和白三望听了周中的一车的话, 心里抱了一份希望, 多了一份希冀。
  谁想第二日学政衙门送来一笔银子, 说是修缮官学却也有些遮遮掩掩。每年官学的银子都是开年后一次性给补了,那有一年过了一半, 忽儿巴脑的送银子来。
  官学的管事倒是个机灵人, 眼珠子一转,再想着官学学子们的联名上书, 顿时知道这笔银子的用处。兴冲冲地去找到周中齐顺白三望三人,把学政衙门的银子一说,也不用周中三人吩咐,亲自出去找人来修葺。
  有了这一桩事,三十来个学子像有了盼头,读书越发的上进。只是官学的教授,一个头发胡子雪白的老进士,咕哝几句不合规矩。让他浑家给听见,叉腰狠狠骂了他一顿,他才住了声,再提起蒙学堂之事,吱吱唔唔点个头。
  趁着旁人还不知道消息,周中赶紧下手把官学附近的好铺面买了四个,一个拿来做书铺,一个做笔墨铺子,别的铺子打算以后租了出去。
  商人最是奸滑,见周中忽地买了四个铺子,立时知有甚变故,再听说官学西北角要建蒙学堂,跟着一股脑儿买铺子,顿时附近的铺子房子跟芝麻开花似的节节攀高。不过二日,城东的人家都听说官学里要开蒙学堂,凡是家中有子弟上学的人家纷纷跑来打听一番,听这事是真个,立即要找人报名。蒙学堂的束脩跟别家都一样,一个月一银两子,吃住另算。可别的私熟那有官学这么多的秀才,待消息传遍整个黔州城时,官学的蒙学堂早就人满,就等着房屋修缮好。
  周家最是忙碌,才把新宅子收拾利落,又要收拾铺子。幸好周中下手早,等如今这个价儿,周家可买不起四个铺子。周举整日的前脚打后脑勺,人倒是越发的高兴,书铺文具铺子都是他的活计,周中也不管他,由着他折腾。
  倒是邵氏看着大把的银子撒出去,周举又算来没有做过生意,心下不安,催着周中事事过问。周中则道:“过几年他也是三十的人了,没得还有我这个老子成天指教。由着他去闯,最差不过是赔了本。不是还有铺子吗,真到了那地步,把铺子或租或卖就是。”
  听了这话,邵氏把心放进肚子里,也不管周举如何折腾,只是每月必让他交帐给也查看。为了这,她生生地记会了几个字,把算术学进了肚里,在脑子里记得牢牢的。
  眨眼间过了八月十五就是重阳节,周中的生辰。一提到过生辰,周中就摆了张臭脸,好好的提他生辰作甚,他早想把那个五十忘得干净,偏家里人觉得是个整生,需得大办。邵氏提了一回,见周中脸色不对,私下跟小邵氏琢磨一回,觉得周中是怕老,于是也不提什么生辰,只是在重阳节那日,敏丫头亲手做了碗长寿面。
  说来周家如今小有家资,偏邵氏是个抠门的。周中让租个灶娘做饭,邵氏一是舍不得每月出银子,二是怕灶娘贪嘴,把主人家的东西吃用了。说家中三个女的,还怕没人做饭。到底是二进院子,比石桥村的房屋大,买一家三口,老苍头做了看门,浑家洒扫洗衣,儿子在铺子里干活兼周中的小厮。
  日子就这样一晃一悠地过去,过了腊八,忽地下起连绵细雨,一下就是好些天,本就寒冷,下着雨可不更湿冷,屋里点着炭盆也不觉得暖。齐顺抱着一壶秋露白,跟着白三望来周家喝酒去寒气,三二口酒下肚,齐顺诗意大发,眼见的冷雨也成了秋日细雨斜霏,咏了好几首酸诗,听得周中牙酸,少年不识愁,为赋新诗强说愁。
  吃到下晌才散了去,周中脱了衣上了床眯一会,眼皮还未阖上。邵氏把门敲得震天响,原来隔壁古家当家人遭了匪劫,一身血淋淋地回了家里,眼看着不中用了。
  古家是当地的老住户,之前官学兴旺时,做些小买卖过日子,后来买卖做不下去。当家人的就做了行商贩货,家中倒是越发的富裕,只是子嗣上头艰难,只有独养女一个。因着周家是新来的住户,古家当家人古富贵四下打听过,又见过周家行事,知道周家可靠,每次出门前都托周家照看一二。邵氏瞧着古富贵媳妇和女儿喜儿本份,也乐意照看一二,因着古家女人年轻,叫一声富贵媳妇。今日却是先前周家待客,没人注意古家当家人的一身血给人送回来,刚才喜儿敲了周家请周中和邵氏过去。
  周中急急穿了衣裳和邵氏赶了过去,到了屋里,古富贵躺在床上,身上收拾的干净,见着周中进来一双眼亮的吓人,挣扎着要起身。周中忙拦道:“你这个样子,快躺着歇息,别弄那些客套。”
  说完这句话,周中又道:”可请大夫?”实是看古富贵的样子,那像要去的人。
  邵氏却瞧出古富贵是回光返照,偷偷掐了周中一把。
  古富贵让喜儿扶着半躺在床上,朝周中和邵氏拱了手,“劳烦周叔周婶子来瞧我,我长年跑外面,这半年来家中多劳两位看顾。原指望这趟出门赚些钱开个铺子不再东奔西跑,那想命不济啊。如今这样,我自个儿知道我是不成了。只是喜儿和她娘我放心不下,家里没有个儿子,乡下的叔伯必要收了这房屋去。我没在家,劳周叔周婶照看她们娘俩。我托大,求周叔周婶子再照看她们母女俩一二。另我这房子与其便宜了他们,还不如给了周叔周婶,只求周叔容她们俩住到喜儿出嫁。”说着话,古富贵已头磕在床上。
  周中赶紧上前扶起他道:“那里会到如此地步。难道你媳妇你女儿就不是你们古家的人?那能由着他们外八路的亲戚来夺了家财?再不济还能立女户不是。”
  他这话出口,不仅古富贵连着他媳妇和喜儿俱是一愣,脸上有些古怪。
  古富贵道:“女户是啥?”
  这换周中愣住,原来这个朝代居然没有女户。
  古富贵露了一丝笑,只是那笑怎么也是苦的,说起古来。前些年附近有家人姓曾有孤女来投奔,那孤女家原也是大户人家,也曾是金莼玉粒养大,不想十二三上头,亲爹得了急病死了,家财田地全给叔伯婶娘抢了去。她娘因她爹过世身子本就有些不好,家财再让人抢空了,急怒之下,也跟着她爹去了。原本娇娇小姐顿时成了没人要的孤女,只好投奔了远亲曾家。曾家是官宦之家,家中的老爷当着七品官,挨着点血缘和名声,收养了这孤女,住的是下人的院子,吃的也就比下人好那么一点。因是远亲,曾家能收养她也算让她有个栖身之地,谁也说不出不好。偏那孤女心思也活,知道曾家靠不住,就想自己找个好夫家,看中曾家姻亲的哥儿,一次次找机会搭话,让曾家的当家太太看出来,觉得她出了丑,丢了曾家的面子。于是把这孤女打包送给曾老爷的上司做妾。那上司家里的太太可是个利害人,拿捏妾室十分有手段,就因为这,曾太太才送她上门,否则还怕她吹了枕头风害曾家。如此一来,即便她做了上司的妾也吹不起枕边风,挑不起事,还得巴着曾家指望曾家给她撑腰,这样一来,她能不给曾家谋好处吗?曾太太算盘打的响。可惜那孤女那受得了这些,没过半年就香消玉殒了。
  古富贵又道:“那孤女的叔伯还是厚道的,只是抢了家财,没把孤女卖到下贱的地方去。”
  周中心中尤为愤怒异常,抢了家财还算是厚道?这又是什么世道?不过这会周中倒完全明白古富贵的担忧,开口道:“做张假契吧,我捏着,定不让喜儿母女俩没了栖身之处。”
  不曾想周中不愿占便宜,古富贵又是欢喜又是激动,命喜儿母女俩跟周中和邵氏磕头,又让媳妇挑出上好的云缎出来谢过周中。
  待周中写了一张假契,古富贵在上面按上印记,了了心事,古富贵双眼阖上,走得极是安详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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