丝萝赋_分卷阅读_11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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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卢缙伸伸手想抱她,想起自己浑身血污,转而拉着她的手道:“先进去吧。”带着她进门。让她在书房等着,自行回房简单清洗一下,换下血衣,又去看了看秦文,这才回到书房。
  阿宝坐在案前看着摊在上面的地图,神情难得的严肃,卢缙走近道:“在看什么?”阿宝抬起头,叹口气,站起来沮丧地说道:“我想看看能不能帮你想个退敌之法,可是看了半天,毫无头绪。”卢缙微微一笑,坐在椅中,将她抱坐在腿上,说道:“你已帮了我大忙了!若不是你想出的火烧之法,如今高阳已被攻破。”
  阿宝靠在他怀中道:“谢家祖上有一奇女子,曾屡献奇谋,助高祖三分天下。我若有她一半聪明就好了,定能助你退敌。”卢缙哈哈笑道:“那我可不愿意!我要的是妻子,不是军师。阿宝,行军布阵,决战杀场,自古便是男人的事,你已做得很好,无需这般自责。”
  阿宝听到他说“妻子”二字,微微红了脸,又道:“秦大人如何了?”卢缙道:“军医说失血过多,要昏迷几日,醒了后便无大碍。”阿宝舒口气道:“那就好!适才秦夫人哭得昏了过去,醒来便问我能否帮她照顾孩儿……我知道她也不想活了,吓得不敢答她……”卢缙知道开战之初,秦文的妻子也是宁死不愿离开高阳,与阿宝一同留在了城中。
  作者有话要说:  小卢帅不帅?帅不帅?
  ☆、三十二、带她走吧
  二人相拥坐着,聆听彼此的心跳,享受这危城中唯一的慰藉。良久阿宝问道:“援军何时能到?”卢缙犹豫一瞬,是哄她还是告诉她实情?低头见她清澈的双眸中倒映出自己的影子,便觉欺骗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,轻声道:“至今毫无消息。”
  阿宝长叹口气道:“爹爹和舅舅是怎么了?到现在也不发援兵。”卢缙想起今日与谢遥谈论此事,谢遥曾说道,朝中定是发生了大事,否则以袁继宗和谢谦的为人,定然早已发兵。朝中会出什么事,能比外敌入侵还紧要?
  初八这日,北狄未再攻城,城中将士得以喘息,卢缙与谢遥不敢放松,仍是带领士兵在城楼四处巡视。此后一连五日,北狄都未在发动攻击,只将原先尚无危险的东南二门也围住,高阳与外界被彻底隔断,变成了一座孤岛。
  城中军民士气低落了许多,北狄欲困死高阳的意图显而易见,众人原先以为援军很快能到,如今已快半个月,朝中大军毫无音讯,后路亦被堵死,待城中粮草耗尽,似乎只有等死一条路了。卢缙暗暗焦急,只得不住地说援军已在路上,以期鼓舞士气,收效却甚微。
  转眼便是正月十五,高阳城一片愁云惨雾,半分节日气氛也没有。阿宝知道城中粮草已不多,不敢太过,酒菜均未置办,只团了几个糯米圆子给卢缙谢遥应应景。
  晚间,三人一同吃着圆子,谁也未曾说话。过了许久,卢缙才对谢遥说道:“我准备突围。”谢遥一愣,看着他道:“不可!”阿宝听到卢缙愿意走,已是喜上眉梢,不料谢遥居然反对,当下不悦地道:“三哥你怎么了?!”谢遥却不理她,直盯着卢缙道:“你想过后果吗?太守并未令你弃城,且不说能不能杀出去,便是出去了,说的好听是突围,若是说你临阵脱逃,也未尝不可!到时你要怎么办?!”
  阿宝大惊,忙看向卢缙,见他面色平静地说道:“这些我已想到,这几日我一直在权衡,究竟是我一人得失重要,还是这满城百姓士兵的性命重要。当初动员百姓留下守城,是相信朝中定会派来救兵,如今看来……”他不愿背后议论,顿了一下,又道:“不出十日城中就要断粮,这些人没有死在北狄的刀剑之下,我也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!诚然突围胜算不大,总尚有一线生机,好过白白在这里牺牲。至于我……”他握住阿宝的手道:“我只觉得有愧阿宝与父母……”
  阿宝不待他说完已捂住他的嘴,哭道:“咱们不走!便是战到最后一刻,我也陪着你!”卢缙摇头道:“我走与不走其实是一样的。城若被攻破,我便是不战死,也难辞其咎。不如就此拼上一拼,如若成功,至少可保半数百姓活命。”
  谢遥皱眉不语,神情严肃,阿宝已哭得说不出半句话,卢缙轻拍拍她的背,对谢遥道:“三哥,宜当早断。再过两日,北狄必能料到我们断粮,怕是会加紧防卫,到时便更难脱身。”
  谢遥沉默不语,阿宝擦干眼泪道:“三哥,你就答应他吧,他……他……”转过头对卢缙道:“我只有一个要求,随你一起!你若死了,我也绝不独活!”卢缙欲言又止,紧紧握着她的手。谢遥看了二人半晌,咬牙道:“也罢!便陪你疯魔一回!”
  卢缙微微一笑,令应生将刘津方安等人一道请来,商议突围之事。刘津等人听闻亦十分震惊,方安沉吟道:“再多等几日,也许援军便到了。”卢缙看着他道:“若是等不来呢?到那时想走也想不掉了。”方安虽是文官,也知战场之上,时机把握极其重要,他深深地对卢缙行了一礼道:“大人高义,下官敬佩!”卢缙侧身不受他全礼,走到案边打开地图,与诸人商讨突围之事。
  北狄大营驻扎在城外西北方,卢缙建议选东、南二门突破,北狄便是调兵也要多耗些时间。谢遥等人无意见,于是众人商定,明夜子时,卢缙先带一队士兵自东门杀出,将北狄军吸引过去后,谢遥再与刘方二人护送百姓自南门出城。阿宝任他如何相劝,也要与他一起,卢缙无法,只得叮嘱阿宝寸步不可离开他身侧。
  诸人直到黎明方散去,刘津整饬军务,分配人手,方安动员百姓。数次大战,城中军民已不足千人,众人听闻县令大人将带大家突围,均为之一振,士气陡然高涨。
  卢缙谢遥乃是武艺高强之人,一夜未眠并无太大关系,阿宝则有几分憔悴,谢遥看了卢缙一眼,卢缙会意,轻声道:“阿宝,你先去歇着,到时我去叫你。”阿宝此时哪里肯走,摇摇头正要说话,谢遥沉声道:“你本就无甚武功,自保尚且困难,又这般任性,执意要跟着卢缙,再不养足精神,明日岂不是还要他分神顾你!”
  阿宝知卢缙此番凶多吉少,恐他一人无牵无挂厮杀起来不顾性命,这才要跟着他,让他心有顾念,不会太过拼命。她的这点心思,卢缙谢遥自然明白,也知道她更怕的是拖累了卢缙,是以听了谢遥的话,她纵然心有不甘,也只得回房歇息。卢缙见她走了,与谢遥对视一眼,见谢遥点点头,便也向后院走去。
  阿宝心中有事,身体虽已十分疲倦,却是睡不着,瞪着眼望着床幔。房门忽被推开,阿宝侧头看了一眼,忙坐起来唤道:“卢大哥!”卢缙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清粥走到床边,笑道:“睡不着吧?是我疏忽了,你昨晚吃的不多,现在定然饿了,先吃些再睡。”
  阿宝应声接过碗,慢慢吃起来。卢缙坐在床边静静看着,恍然生出一种天荒地老的感觉,情不自禁地说道:“阿宝,此次若能生还,我们……我们便成亲,可好?”阿宝手一顿,并不抬头,低声道:“还不知你爹爹是否同意……”卢缙将她垂下的鬓发挽到耳后,柔声道:“我是家中长子,甫一出生便承载了父亲的诸多期望,他……他管教甚严,而我也不愿让他失望,这二十多年来,以他的喜好行事,从未有过半点违逆。”
  他停了一下,看了看阿宝,停在她耳边的手顺势抚上她的脸,道:“只是如今,我想放纵一回,为了你,也为了我自己。”阿宝手一抖,险些将粥撒在了床上,卢缙伸手拿过碗,放在床边凳子上,耳听阿宝轻声道:“可是你爹爹如果不同意,你会为难。”他微微一笑道:“不为难!我宁可被父亲责难,也不愿让你伤心!”他缓缓低下头,呢喃道:“阿宝,卢缙此生绝不负你!”温热的唇覆了上来,阿宝的心没由来的一紧,直觉他与平日不同,想要问他,微微往后缩了缩,卢缙一手箍住她的腰,一手扶住她的后脑,令她半分也动弹不得。他的这个吻不同于前次,热烈而又急切,阿宝只觉来不及喘息,唇齿间俱是他的气息,头愈发地昏沉,渐渐失了清明,心中大叫不好,却只能软软地倚在他的怀中任他所为。
  谢遥站在廊下,望着院外的天际,许久后暗叹了口气,轻轻敲了敲门,待到里面应答后方推门进去。阿宝沉沉地睡着,卢缙靠坐在床头,紧握着她的手,目光胶着在她的脸上。谢遥走近轻声道:“是时候了!”卢缙点点头,缓缓起身,抱起阿宝向院中走去。
  一辆宽大的油布马车停在院内,秦文的妻子牵着幼子站在车边,见到卢缙,忙行了一礼,卢缙点点头道:“秦大人已在车内?”秦夫人道是,卢缙看了看怀中的阿宝,轻轻跃上马车。车厢内秦文靠坐在车壁上,看见他轻唤了声“大人”,卢缙没有说话,仍是点点头,将阿宝放在另一侧,细细地替她盖好锦被,微侧过身挡住秦文的视线,低头在阿宝脸上亲了亲,转身便下了马车。
  谢遥站在车外,见他下来,迎上去道:“你放心,我必将阿宝完好无损地带出去。”卢缙苦笑道:“她醒了定要生气。”他如何能让阿宝与他一同诱敌,自知劝她不动,便在粥中下了药,哄她吃下,待她沉睡后由谢遥护送出城。
  此时已是星斗满天,谢遥拍拍卢缙的肩膀道:“我去了,你多加小心!”说罢请秦夫人上车,赶着马车便要出院门。忽又回过头来道:“我只能保证将她带出城,以她的性子,若是醒后见不到你,不知会生出什么事来,我却不能日夜看着她。”卢缙明白他是在告诫,自己如有不测,阿宝定也不会独活,心中一暖,说道:“三哥放心,我省的!”谢遥这才赶着马车出了院门。
  子夜时分,高阳城东门突然打开,数十骑奔驰而出,向城外北狄营中袭去,一时火光四起,杀喊声、马蹄声大作,北狄猝不及防,竟被杀的人仰马翻,为首将领急向大营求救,又派人向邻近的南北二门求援。
  围困南门的北狄将领闻报,抬头望了望紧闭的城门,城头之上一片漆黑,平日的守兵竟也看不见了,他犹豫片刻,暗道:“城中兵少,想来是合在一处突围了。”当下下令仅留百余人守住城门,其他兵士随他前往东门救援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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