千金罗刹女_分卷阅读_70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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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他拱手,真真切切的在托付。蒋钊讶异,盯着他询问,“究竟发生什么,你不和我一起走?还是你另有打算?”
  顾承低头一刻,再抬首,言简意赅的对他讲明缘由,然后沉吟道,“你告诉她,我觉得现在出城会合有些冒险,决定借着去办生药材先绕道祁县,之后再去邢州找你们。路上大约要花费五天左右。教她不必担心,这样更容易掩人耳目……”
  “等等,”蒋钊何等敏锐,立刻截断他的话,“你,你不要跟我说,你打算骗她,实则却留在京里?什么取道祁县,你根本不会去,对不对?可你留在这儿能做什么,等着他们上门抓你么?”
  他声气渐高,顾承便笑了笑,安抚道,“稍安勿躁。我方才已经说了,忠王的意图和我们早前猜测得差不离,他要抓的人是她,完全合乎情理。我不过是个诱饵。那么还有什么比把诱饵留在他眼前,更能让他觉得安心的办法?”
  蒋钊咽了咽唾沫,直觉匪夷所思,“你留下,让他把你扔进诏狱?然后呢?为撬开你的嘴,让你生不如死?不可能,别说她了,我也不会同意你这么做。”
  “那我们不妨来分析利弊。”顾承好整以暇,不急不躁的接着说,“如果能有恃无恐,我也不必做这样的选择。可目下我们没有胜算,她体力没有恢复,还带着一个孩子,落在忠王手上全军覆没的可能太大。只要我不出现,他们暂时就找不到她。有了足够的时间,你们才可以逃到安全的地方。”
  顿了顿,他笃定的点着头,“五天足以,忠王应当会始料不及。”
  “那五天之后呢?她发觉你不在约定的地方出现,你让我如何跟她交代?”
  顾承想着那画面,微微苦笑,“实话实说,到了那会儿,再瞒也瞒不住。但你可以告诉她,她不必回来救人,因为我在诏狱里决计撑不过五天。她回来,看到的也只会是一具尸体,抛下孩子再来送死,她不光对不起我,还是十足的愚蠢。”
  蒋钊听得毛发竖起,只觉得气血上涌,“你明知道会死……”
  一句话说完,他自己忽地怔住了。顾承就坐在他对面,望着他,眼里有纯净的笑意,像是那天他仰望天空,看到的那一抹明澈的蓝,通透无暇。
  他明知道……所有的可能他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,所以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做的决定。可这样的牺牲太大了,蒋钊不能说在瞬间肃然起敬,可他仍旧难以理解,一个人竟然可以用性命为爱人搏一条出路。
  “或许还有更好的选择,你,你可以真的走……走……”蒋钊吞吐着,却实在想不出顾承如何逃得过专为其布下的天罗地网,一个人的力量太过渺小,他满心颓丧,无法再说下去。
  半日过去,他越发清楚顾承要面对什么,不由按住他的手臂,颤声道,“如果定要这样才能让更多人活,我可以答应你。但……你至少不必那么艰难,你知道的,了断……可以用更痛快的方式。”
  他说得那么痛苦,仿佛每一句都在凌迟他自己的魂魄。可顾承懂得,反手握住他,诚挚的说,“我会尽力,撑个三天,他们要逼我开口,不会立刻要我的命。这三天足够拖住他们,兴许我神志未泯,还能指东打西胡说一气,把他们彻底支到反方向去。总之,我留下,和他们走,多少还是有用的。当然,再长的时间,我也真的没信心应对。所以你务必告诉她,我去的是诏狱,不是别的什么地方,就算不死也不过是个废人了。我不想让我的孩子看到他父亲是那个样子,就请她给我留一份尊严。”
  蒋钊张口,嘴唇颤抖,说不出一个字。对面的人却平静如昔,仿佛刚才那些话,那些可能的惨烈都只是发生在别人身上。
  顾承看着他,终是一笑,“话说清楚,蒋兄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了。我心里的感激,怕是一言难尽,无论前路如何,我都很庆幸,能识得你们兄弟,有你们在她身边,我便觉得踏实多了。至于孩子,我也厚着脸皮,希望蒋兄能帮我照看,别的不敢奢望,我只盼着他能成为一个正直良善的人,心里装着爱,健康快乐的活下去。”
  蒋钊不知道自己是何时起身,怎样眼睁睁看着他对自己长揖下去,他神思混沌,脚步虚浮,在他温言叮嘱下,近乎蹒跚的上马离去。直到他恍然醒悟过来,再回首,已望不见他相送的身影。
  五军都督府的人闯进来时,看到的是顾承负手立在一副画下,那是一张北宋年间的名作,道君皇帝听琴图。画中的徽宗神情恬淡澹泊,怡然自得,像是超脱三界外,悠游于五行中。
  他们摆出这么大阵势,竟然不见即将被锁拿的人有一丝惊慌,方要出声喝问,却见观画的人转过身来。众人有一瞬的怔忡,仿佛如临梦境,如同庄周化蝶,盖因那人脸上的神情竟然和画中的徽宗那般相似,堪称如出一辙。
  ☆、第106章
  <心有所感>
  星夜赶路,人困马乏。
  车里地方本就不大,沈寰和白音挤在一起,她是还没出月子的人,原该一点风儿都不见的,这下全顾不上了,露着头发,身上虽裹着被子,也还是觉得一阵冷一阵热的难捱。
  “我这是怎么了,心里发慌,只想打摆子。”她伸手,凄凄的握住白音,“你摸我,是不是发热了?”
  白音心下也正乱糟糟的,想起蒋钊赶上他们的时候,沈寰一脸狐疑,数度追问他顾承因何忽然改变主意,蒋钊虽答对上来,可目光却有些许闪烁。平日里那么精明强干的一个人,竟然问三句只能回一句。她觉得蹊跷,里头必有缘故,可又说不上,或者说压根不敢细想。
  摸摸她的额头,白音摇头说没事,劝她安心,“也难为你,产后才三天就这么颠荡,亏得你底子好,要搁我,怕是早都见了阎王。”
  “不能,你也扛造着呢。”她知道自己没发热,踏实下来,尽量调整气息,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,“女人是看着柔弱,其实韧劲都足,真要是遇上事,一咬牙一狠心,没有过不去的坎儿。别说咱们了,你看那小娃儿不也睡得安生,横竖有奶喝,有暖和被窝就行,一点不耽误长肉。我看他比刚落地那会儿像是又长胖了些。”
  白音笑笑,一面竖着耳朵听前头车上动静,“是没哭,真是个懂事又省心的孩子,咱们走了有四十里路了,一直都这么安静。这性子随和,像三哥。”
  她说完,觉出不对,可已经晚了。沈寰神色黯下来,眉尖若蹙,喃喃说着,“他一个人,非要去祁县绕一圈做什么?也不着急来瞧瞧儿子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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