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水深处有个家_分卷阅读_61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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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顾水璃当初一时心软将八公带离云水岛,却让他不是被圈养在深宅,就是成为被人类利用的工具,她心中一直内疚不已。现在看到八公找到了自己的群体,她也甚是高兴。同时,她也清楚地知道,八公终有一天会离开他们,这种复杂的情绪,有些像儿大不由娘的感觉,既欣慰它的成长,又倍感心酸和不舍。
  这个小岛上气候宜人,即使是冬天也并不寒冷。在打猎、织布、做衣服……这些琐碎的事情中,几个月的冬日悄然溜走。转眼春天来临,当山谷里山花烂漫、草木丛生,菜地里绿苗茁壮,连空气都充满了盎然生机的时候,十月怀胎的顾水璃终于顺利地生下了一个男孩。
  这个孩子除了中间的一两个月外,一直没有让他的母亲受什么苦,连生产都是颇为顺利,没有让顾水璃遭受石屋前女主人那种噩运。所以,顾水璃看着睡得香甜而安宁的孩子,给他取了个“安安”的乳名,既期盼他能平平安安地长大成人,也希望他们能够平安地回到岸上去,和孟云泽一家团聚。
  ☆、春暖花正开(上)
  转眼春去春又来,当漫山遍野又一次绽满了灿烂的山花之时,顾水璃他们在云水岛上已经住了将近两年的时间,安安也快满周岁了。
  这期间,他们一直没有放弃过造船出海的尝试。王海先后做过了三个木筏、两条船,可是在试航的时候不是进水沉没,就是被风浪掀翻。在没有造出安全稳妥的船之前,他们绝不敢冒险踏上行程,只好继续留在岛上。
  在岛上,虽然探索出海的尝试一直进行得不顺利,但是幽静的岛居生活却给了他们一段更宝贵、更难得的经历和感受。生活中处处有着快乐和惊喜,除了安安一天天茁壮成长,由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婴儿慢慢长成了白白胖胖、活泼好动的快乐宝宝,王海和小桃在长时间的互帮互助中也产生了感情。在上一年的秋季,也就是他们第二次试航失败之后,顾水璃为王海和小桃主持了一个简单又温馨的婚礼。这应该是云水岛在促成孟云泽和顾水璃的姻缘后,促成的又一段姻缘。
  留在岛上的日子,他们也将这里的生活条件改造得更好。王海除了忙于造船、打猎,还加固了栅栏门、篱笆墙,翻修了石屋,又抽空做了一些桌椅板凳和生活用具。顾水璃和小桃则大多时间留在山谷里,屋里屋外地忙活,她们将室内布置得更加温馨整洁,将室外开垦得更加干净平坦,特别是那一片绿油油的菜地,更是长势喜人,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。
  这段时间里,八公和它的小伙伴们走得更近了,开始长时间地留在狼群,不过也会经常回来看一看他们。每次回来的时候,都会带上一点儿礼物,被咬死的野兔、山鸡、山羊之类的,倒是给王海省了不少力。八公大概找到了它喜欢的母狼,最近半年的时候,它的身旁总有一只灰色的母狼紧紧跟随左右。看到八公能够融入它族群的生活,顾水璃也是心安了许多。她知道,终有一日他们是要离开云水岛的,而那个时候,便可以安心将八公留在岛上了。
  小桃和王海成亲后,搬去了中间的房间,顾水璃则带着安安仍然住在以前的卧室。整日咿咿呀呀、快快乐乐的安安让平静的岛居生活热闹生动了许多,也给顾水璃孤寂的生活带来了无限的欢乐和慰寄。 只是,有时候白天看到王海和小桃小夫妻卿卿我我,顾水璃总是避免不了黯然神伤。她常常不自觉地想着,若孟云泽也在这里就好了,一家人快快乐乐生活在这世外桃源,没有战火的硝烟,没有外界的纷争,只有无忧无虑的悠闲岁月。可是天不如人愿,虽然她回到了牵挂已久的云水岛,孟云泽却只身独处遥远的内陆,天各一方,不知何时才能团聚。
  在岛上住了这么久,他们无法知道外界的情况,顾水璃无时无刻不在牵挂着一海之隔的内陆上的亲人和朋友。不知道沿海的倭乱有没有减缓,孟云泽是否仍然继续奔波于各个抗倭战场?没有了她的消息,不知孟云泽这两年来过着怎样的日子?不知胡巡抚有没有被朝廷降罪,他是否仍留在福州,或是被贬去了别的地方?不知乔子渊去了倭国之后,有没有越过他的二哥,继承了王振海的位置,从而继续向着和平招安的道路艰难迈进?还有夏青青、翠翠、孟兴……不知在她突然消失之后,他们都是怎样的惊慌,也不知他们现在都过得可好……
  这些烦心的事情想得多了,顾水璃便懒得多想,而是将精力都放在安安身上。快满周岁的安安眉眼长开了许多,他有着孟云泽宽阔的额头,高挺的鼻梁,明亮有神的大眼睛,也有着顾水璃圆润的脸庞,秀丽的下巴,小小年纪已经初现美男子的雏型。他现在已经到了牙牙学语的时间,顾水璃教他的第一个词便是“妈妈”,她没有按这个时代的习惯让他叫“娘”,而是固执地教他叫“妈妈”,她想用这种方式来纪念她原来的那个世界,纪念她自己的母亲。可是想不到她教了许久,这小子喊出的第一个词居然是“爸爸”。顾水璃气闷不已,笑骂:“臭小子,枉我这么辛苦地养育你,你的好父亲一天面没露,一点儿力没有出,你倒是先叫他了。”
  她说这番话的时候,安安胖乎乎的小手搭在她的膝盖上,两条小胖腿牢牢站在地上,仰着小脸笑呵呵地看着她,那双酷似孟云泽的双眼纯澈透亮,一脸讨好的笑容同孟云泽如出一辙,嘴角处,一丝晶亮透明的口水正要掉不掉……顾水璃忍俊不禁的同时,又心酸难受,只好抱起安安,将脸埋在他温暖柔软的小胸脯,轻声道:“傻孩子,看来,你和妈妈一样,也在想你爸爸了。你放心,总有一天,我们会一家团聚的。”
  *****
  这是一个静谧安逸的下午,和岛上的每一个下午一样。王海前天出了门,到海滩收集海盐,尚未回来;八公跟着它的小伙伴们出去,已有几日未归。此时,山谷里就剩下两个女人,一个孩子,外加两只羊,十几只鸡。吃过午饭后,小桃去厨房收拾碗筷,顾水璃留在屋内哄着安安午睡。她静静看着熟睡的安安,他躺在兽皮褥子上,小脸睡得红扑扑,小胳膊小腿无拘无束地在床上摊成一个“大”字,小胸脯轻轻起伏着,发出细微的呼吸声,睡得甚是香甜。顾水璃只觉得视线凝固在他的身上,舍不得移开,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漾出满满的幸福和满足。透过安安的眉眼,她又想到了身处远方的孟云泽,不禁又生出几分怅然和抑郁。
  她正准备挨着安安也小睡一会儿,突然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随后是王海慌乱而激动的声音,“有船来了,有人上岸了——”
  安安皱了皱小眉头,不安地动了动身子,顾水璃急忙轻轻拍他的胸脯,柔声安抚,又听到小桃已经出去拦住了王海,正在小声训他,“小声点儿,夫人和安哥儿都在睡觉呢!"
  “有船……有船上岸了……”王海压低了声音,仍然十分激动。顾水璃安抚住了安安,掖了掖他的被子,立即走了出去,问道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  王海大概是一路小跑回来,面色通红,大汗淋漓,他喘了一会儿气,方道:“我昨日取好了海盐,歇息一晚后,今早起了个大早往回赶,半路上的时候,我隐隐看到远方海面上有一艘大船往这边驶过来。我不知来人是敌是友,也不敢久待,一路跑着回来了。”
  “会是什么人啊?"小桃惊叫了一声,回看了一眼卧室,立即又捂住嘴巴,放下手小心翼翼地轻声问:“夫人,会是什么人啊?"
  顾水璃也是又惊又喜,又有些害怕,有船来了,说明他们有了离开这里的希望。可是,万一是倭寇或者其他歹人的船,他们就会陷入危险的境地,搞不好会连性命都不保。
  “王海,你有没有看清楚那艘船是怎样的?是粱国的军船还是倭寇……”顾水璃说到最后,自己也不禁打了个寒噤。
  王海摇了摇头,“太远了,看不清。不过后来我到了山上的时候,看到他们已经靠了岸,正在往岸上走。可是实在是太远了,看不清他们的服饰,只看到他们人数不少,还有十多个人从船上抬下了一个巨大的像石碑一样的东西。当时那石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,我还以为是什么巨大的宝石呢,后来想一想,那东西切割得方方正正,上面隐约有黑色的字,应该是石碑之类的。但是,我实在想不明白这艘船上会是什么人,带着石碑来这儿干什么?”
  顾水璃静静听着王海的讲述,越听越激动,她脑中隐隐闪现一丝猜想和期盼,却又不敢确认,良久,才颤抖着道:“王海,你明日再去山上看一看,我怀疑……此次上岸的是孟云泽……”
  “真的吗?"王海和小桃面露惊喜之色,激动地问着。
  顾水璃也是激动不已,好不容易才稳住心神,回看身后的高山,轻声道:“当初我们离开云水岛的时候,润甫曾经在两位前辈的坟前保证过,将来有一日要回来给他们重修坟墓。王海,你说船上抬下了石碑,我想,极有可能是润甫回来践行他的承诺了……”
  “那小的马上去迎接将军。”王海面露喜色,急匆匆地转身要出山谷。这两年,顾水璃与王海、小桃二人同生死、共患难,视他们为亲人,不让他们再自称“小的”、“奴婢”,好不容易才让他们憋了过来,王海一激动,又恢复了以前的自称。
  顾水璃喊住了他,“王海——”她突然又生出退缩之感,不敢确信自己会有这样的好运,害怕承受更多的失望。毕竟,在岛上住了这么久,失望了这么久,她实在是不敢有太过奢侈的期盼。她看着王海和小桃充满期盼的脸,又不忍心浇灭他们的激动和欣喜,想了想,轻声道:“他们早上才靠岸,又拖着大石碑,想必明日才能到达山上,你明日再去查看也不迟……”
  ☆、春暖花正开(下)
  当日晚上,顾水璃躺在床上,思绪纷杂,辗转难眠,既期盼明日快些到来,又有些害怕,总觉得上天不会如此眷顾她,不敢面对再一次的失望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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