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骄_分卷阅读_16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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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前两日才下过大雨,乡间小道上有不少坑坑洼洼的地方,为见李廷恩,孙青芜还特特打扮过,穿着一身流光溢彩的飞仙裙,金银错线的莲花鞋,走在泥地上,亦不小心就踩个水坑,十分的狼狈。
  可她并没有说话,只是眼看裙角已脏的不像样,干脆睁开李廷恩的手,弯腰咬唇把裙角给打了个结。
  察觉到手中温暖脱离,李廷恩从满腹心绪中抽身而出,再回头一看,忍不住想笑。
  远处是体健身壮的农妇,后面是高壮精干的护卫,再不济,跟的丫鬟仆妇亦算不得娇小玲珑,广袤空旷的天地中,陡添个娇怯怯的小姑娘,尤其这小姑娘还委委屈屈在那儿弯着身子系裙角。
  他不由一笑,折身回去站定在孙青芜面前。
  孙青芜觉得有些委屈,她在妆台前坐了那么久,欢欢喜喜跟着人出来,可面前这人全然没有看在眼里。
  不知道为何,自从李四虎亲事之后,她对李廷恩的畏惧似乎就没有那么多了,这会儿心里就憋着一团火,她目光在面前那双黑色长靴上停了停,又换个方向系另外一边的裙角。
  “方才是我不对。”
  孙青芜当做没听到,一心一意和裙角较劲。
  李廷恩无奈的摇摇头,干脆弯下身子盯着孙青芜的裙角和鞋面看了看,蹙眉道:“找个地方,让他们服侍你梳洗。”说罢,兴许是顾忌小姑娘讲究爱美,从怀中掏出块罗帕为孙青芜擦了擦鞋面上的泥点。
  “大都督。”孙青芜讷讷的喊了一声,不知道该再说什么。
  他的头几乎和自己的抵在一起,呼吸间身上有淡淡的檀香味传过来,热气打到脸上,让她不自觉心如擂鼓,这是一种从未尝试过的滋味,叫人觉得欢喜的都有些难受了。
  看着李廷恩认真的拿着罗帕一点点清理泥点,孙青芜眼眶发热,忽觉得自己方才十分无理取闹,更有些惧意升了上来,她颤声道:“大都督,您别擦,我,我喜欢穿脏鞋子。”话一出来,她就恨不能把舌头给吞回去。
  李廷恩愕然的抬头看着她,见她一双眸子水洗过一样,雾气腾腾的,再看她又怕又羞的模样,立时了然,不再勉强,站起身干脆将她抱起来,唤了后面的人把马车牵来,而后抱着她上了马车。
  孙青芜靠在迎枕上,想着方才说的话做的事,羞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。又不是真的只有十几岁,经过这么多磨难波折,怎还会有早前在闺中时养成的倔脾气?面前这人又是谁,怎能莫名其妙就撒性子,就像是当年在家中对父兄一样?
  想到过世的长辈,她眼眶一热,眼中蒸蒸腾腾的全是湿意。
  又是羞惭,又是难过,她使劲把自己团成一团,缩在角落里一个字都不肯说,竭力离的李廷恩远远的。
  两世为人,以前是孤儿,后来又在官场波折,李廷恩揣摩人心早已是登峰造极。孙青芜虽同样是重生之人,但心性比起李廷恩可就简单的多了,支用一眼,李廷恩就大约能看出孙青芜这会儿的所思所想。
  他没有戳穿,而是给自己倒了杯茶,低声道:“你想不想听听我在西北的事情?”
  孙青芜巴不得他不要再提那些事,悄悄擦了擦眼角的泪珠,做出副好奇的样子望着李廷恩。
  李廷恩被她透亮的眼眸看的一怔。
  这双眼睛里没有熊熊烈火,没有喷涌恨意,没有百转压抑,更没有爱恨难消。这只是一双普普通通却又比许多寻常闺阁女子干净美丽的眼睛,里面有点小狡猾,有点小期盼,有一点点的畏惧,似乎还有一点,说不出的爱慕。而以前的寂寞与荒凉,都已然远去,可这双眼,看起来更让人心动了。
  他无法判断此时心底仓促涌起的到底是什么,下意识垂头,却正对上清凉茶汤中的另一个自己。心尖有瞬间的痛楚侵袭,他闭了闭眼,只是眨眼之间神色就恢复如初。
  “我听人说您到西北的时候,手下没有兵马,卖了许多产业才把军队收拢起来。”孙青芜敏锐的觉得方才有一刻李廷恩似乎有些不对,却又说不出来,干脆就忽略了。不过她是真的很希望能多知道些李廷恩的事,更想把先前的尴尬转过去,就开了口问话。
  李廷恩笑了笑,倒杯茶给她放在手上用以暖手,“没有卖什么产业,我只是让人在西北开了几条商路。”他看孙青芜很是茫然的样子,就仔细的解释,“西北地广人稀,土地贫瘠,若靠种粮自然不行,不过西北有许多矿产,我到达西北后,先用带去的江南之物安抚当地兵将,接着就用银子招收了些兵士,想将脸面撑起来。”他说着笑意加深,“再往后,只要善用西北本地的特产就可以了。开矿,皮毛,良驹,乃至大片的土地都能挖掘出来。”
  孙青芜听得迷迷糊糊。
  这种事情太过繁杂,还牵涉到方方面面,哪能简简单单就说清楚。李廷恩本也无意要她彻底明白,就举个例说给她听,“西北产马,马种比之江南以及关内等地都要优良,只是马场与马种一直掌控在西北几家豪商手中。这些人世居西北,为保马场安宁一直与蛮族有通,我先与蛮族小小的打了几场硬仗,让他们明白不是只有蛮族才能依靠,我的兵马亦可护住他们的马场,再给他们联系江南一道的买家,让他们养出的上等马能以以前数倍的价钱卖出去,他们自然就愿意投效。”
  孙青芜听得眼都不眨,好奇的追问,“您怎能用数倍的价钱帮他们卖马呢,他们自己就不行?”
  李廷恩闻言含笑不语。
  西北巨商在西北是盘山龙,到了别的地方,就是走街鼠。江南鱼米之乡,蚕桑盛行,更有河运通达,来朝者众,这样的地方怎会看得上西北来的土包子。在他们眼中,西北这些人不过就是牧羊放马,日日跟生吃人肉的蛮人打交道的下等人,他们愿意要西北送来的马,都是给脸面,不要,西北的人又能如何?若是他们不肯要,难不成这些人还能把马都给宰了吃到肚子里?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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