乌夜啼(网络版)_分卷阅读_31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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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☆、第57章 杀伐
  第五十七章杀伐
  陆焉岿然不动,余九莲已失先机,索性摊开来,亮出底牌。“故人相见,大人何故视若无睹呢?”
  “何为故人?何为相见?”陆焉抬头,对上余九莲狭长上挑的桃花眼,厉声追问道,“贵教既派余长老登门讲和,不该拿出些诚意来?眼下装神弄鬼又是何意?”
  余九莲亦冷笑答:“是何人是何意,大人心中自有计较,又何须奴家点明?若真说清楚了,这在场的…………”他左右环顾一圈,冷笑道:“今儿个在场的可就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提督府,你说是不是?陆大人?”
  陆焉不动声色,放下茶盏依旧从容如常,只淡淡道:“你以为,多了一个不知从何处找来的妇人,余长老就能领着你一班人马安安稳稳走出提督府?”
  言辞交锋之间,他已露杀意。
  余九莲眉间紧锁,冷声道:“你待如何?真与我教撕破脸,于陆大人难不成就有大利?”
  陆焉稍稍抬眉,悠然道:“杀与不杀,都是蝼蚁贱命,于国于私有何利害可言?余长老未免将贵教抬得太高,将国家社稷看得太轻。”
  余九莲道:“所谓江山社稷,如今不都是陆大人一句话?何必与吾等兜圈子。真剿灭了白莲教,陆大人与各州府官兵每年的抚恤银子还能剩下多少?兔死狗烹,大人不明白这道理?”
  “呵——”出乎意料,陆焉竟称,“余长老说的是,本督本无意与贵教为难,既然教主已将大礼奉上,本督也应顺势而为。”
  余九莲心中惊讶,不知为何一个油泼不进的石头人突然转了话锋,但人生在世,知道的越少越能活得长久,便也顺着这话往下说,装出一副太平和乐,“大人英明,奴佩服之极。”
  “既如此…………”陆焉抬头,看着余九莲瞬时舒缓的脸色,还有眼角藏不住的轻松,可惜在他眼中都是濒死而不知的愚蠢,可怜可悲。“想必贵教教主必不会介意,让本督留下余长老来,以表心意。”
  “大人!”余九莲自己也惊住,居然吐口而出如此尖利声调,将他的急迫与惊恐全然剖开来放在陆焉跟前,毫无遮拦,顿一顿,急急忙忙收拾残局,脱掉惊恐画上沉静,嗓子眼清了又清,按耐住发抖的手,咬牙道:“大人何故如此?余某虽算不得教中要人,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便可开口讨要的。大人若要讲和,也当拿出些诚意来,如此欺人太甚,不怕我教撕破脸来与大人拼个你死我活么?”
  陆焉笑,对于他的虚张声势轻视到了极点,眼角斜斜一瞟,一个冰冷眼神已足够教人无地自容,再加之挑高的音调,拐着弯的嗓,真逼得人羞愤欲死。
  “余长老还未读懂情势?说讲和,那是给你们教主最后一丝脸面,今儿是你们跪下磕头求人,上赶着要做本督的看门狗,什么诚意什么筹码,都是装相,要闹要撕破脸?本督在此给你个保证,白莲教今夜起事,三日之内教你们全教上下一个活人不剩。你?不过是闲来无事逗闷子的小玩意儿罢了,让本督费心捉拿?你还不够格。”
  “你——”完了完了,彻底完了,他只感觉到乌云盖顶,洪水铺天,连叫嚣的话都说不出来,还有什么逆转?那一日事发,他并未遇上料想中的围追堵截,过了许久安平日子,人安逸便胆肥,想着这陆焉也不过如此,穿了琵琶骨便怕了白莲教,龟缩在京城老老实实同达官贵人相争,哪知道其人根本未将他放在眼里。他是无脑的蝼蚁臭虫,总有一日要自投罗网,死在他靴底,粉身碎骨。
  陆焉施施然站起身,理一理袖口,慢声道:“死到临头何必你你我我,余长老且消停些,有话留到森罗殿,同阎王爷诉苦去罢。”
  他提步上前,优哉游哉一步步向余九莲逼近,带着难以抵抗的威势,将他的呼吸碾压到极致,心肺失去控制,几乎要死在当下。
  然而陆焉其人,你若远远看着,也不过觉着是一位模样俊俏风度翩翩的王侯公子,白日里陌上走马,月落时燃灯夜赏花,写上一两句伤春悲秋的词,吟出一阕半阙柔肠百转的诗,博一个闺中美名,青楼薄幸,已写尽一生风流。谁能懂,靠近来仔细瞧过才明白,这修长的十指杀人,这深邃的眼眸诛心,笔下不是春情是朱批,念的不是太白子美而是雷霆君恩,你认得他,仿佛又不曾明白过他。
  也许他便是如此,是杀人的菩萨,心慈的恶鬼,一黑一白交织,眼底心头装着的是“颠覆”二字。
  余九莲双股颤颤,左顾右盼哪里有逃生之路?安东领着人已将他随从拿下,刀锋闪过眼角,烛火摇曳,咽喉已破,血溅三尺腥味扑鼻。
  陆焉似迷醉,深吸一口,将这血腥饮进五脏六腑,得来通身舒畅。再睁眼,是余九莲平生所见之恐惧叠加,哪里是人的眼,分明是魔、是兽,是嗜血的鬼魅,将饮血吃肉的欲望全然显现在眼底。
  余九莲欲奋力一搏,攻势未起只觉双腿剧痛,已有人舞动刀鞘猛然一击,令他双膝跪地,痛苦难当。根本不必陆焉亲自动手,他只需一个眼神,便有人前赴后继要立功讨好,翻折了余九莲双手,刀鞘缠住一拧,骨头一寸寸断个干净。
  陆焉听着这断骨声、呼痛声,再享用着满眼的血红杀戮,陶醉、熏染,只觉着再没有比眼下更令人愉悦的饕餮盛宴,恨不能再多一些,多一些咆哮呻吟,多一些残肢断臂,来,再来,将他血肉斩成烂泥,将他脊骨打成碎渣…………
  狂欢,迷乱,兴奋的心扑通扑通乱跳,他狂躁地向一头笼中兽,一下一下磨着利爪,将地板抓出一道道深痕。
  噪乱的场景,随着陆焉抬起的手而静止。他已然如帝王一般,一举手一头诏令天地、挥斥方遒。仅仅一个眼神,天地为之色变。
  这一时静极,听得见虫鸣鸟叫,风过耳畔,是夏夜最后一声蝉鸣,惊叫着唱完短暂一生。
  还有染着血的喘息声,肋骨断了插进肺里,一呼一吸都是折磨,一刀一刀凌迟的苦,不分昼夜永不停息。余九莲被乱棍打得已无回旋之力,似一滩烂泥匍匐在陆焉脚下。
  是半死不活一条死狗,等他大发慈悲,赐他一死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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